打定了主意,但是连蔓儿并没有立刻就去上房。周氏现在估计气还不顺,她现在去,那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连蔓儿不着急,她相信,古氏那边听了蒋氏传过去的话,很快就会有行动的。
别人没有办法哄好周氏,但是古氏肯定有办法。
连蔓儿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蹲在墙角啃旱黄瓜的六郎。连蔓儿就招手把六郎叫到跟前,嘱咐了他几句。
“……看准了,来给我送信,我给你两块槽子糕。”连蔓儿对六郎道。
就是去听听墙根,给连蔓儿报个信,就能换到他平时吃不着的槽子糕,六郎巴不得的,乐颠颠地就往上房去了。
连蔓儿回西厢房,一边和张氏、连枝儿一起收拾东西,一边等六郎的消息。
“蔓儿,你要干啥?”张氏看连蔓儿跑进跑出的,就问道。
“不干啥。”连蔓儿就道。
张氏自然不相信。
“娘,真是不干啥。就是……想着让我奶跟我大伯他们走了之后,忙她该忙活的事,别总操心、惦记着咱。”连蔓儿就又道。
等了半晌,六郎兴衝衝地跑来西厢房。
“大伯娘和大嫂劝咱奶……给咱奶一大块布……”六郎的口才并不好,记忆力也一般,说出话来磕磕巴巴的,但只要听的人有耐心,沟通是没问题的。“咱奶现在不生气了,大伯娘和大嫂回西屋了。”
“那现在咱奶那屋里,还有谁?”连蔓儿听了。就问。
“就咱奶和咱老姑。”六郎答道。连老爷子出去串门了,显然是要和村里的老相识们唠唠,将今天的事情描补描补。
连蔓儿很满意,就从柜子里取出包槽子糕。给六郎拿了两块。
六郎看见槽子糕,口水立刻就下来了。他接了槽子糕,从屋里出去。就蹲外屋的墙角,狼吞虎咽地将两块槽子糕都吃了,又抬手用袖子擦干净嘴巴,这才走了。
“六郎也长心眼了。”连蔓儿就道。连守义的几个孩子,除了年长的二郎和三郎,四郎就是个头。四郎把槽子,凡有好吃的。六郎和连芽儿的份多半都是他霸占了去。
六郎过去总做四郎的跟屁虫,近来他为连蔓儿通风报信,是瞒着四郎的,得了东西,也是避开四郎。自己吃。
“那孩子心眼慢,长的也就是吃心眼。”张氏道。
张氏所说的心眼慢,大概意思就是这个人脑子转的慢,比较笨,智商不高的意思。六郎是挺笨的,也正因为这样,连家人说啥话也不太避讳六郎。
周氏被哄的顺了气,现在上房里又没别人,正是好机会。
连蔓儿打发了六郎。就朝上房来。
上房东屋里,周氏和连秀儿正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块银红的尺头在比划。两个人从头到脚都换过了,已经不见了刚才在后院时的狼狈样。
只是,那臭气实在是让人太印象深刻了,即便她们都换了干净衣裳。连蔓儿看见她们两个,不知怎地,还是觉得呼吸的空气有些发臭。
“奶,老姑。”连蔓儿笑着打招呼。
周氏和连秀儿见连蔓儿来了,都隻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就扭回头去,根本就不搭理连蔓儿。 这还多亏了刚才古氏和蒋氏来过,劝了周氏和连秀儿,让她们切不可以再对连守信和连守礼两家人发火。要不然,周氏对连蔓儿,就不是简单的不搭理了。
连蔓儿也不生气,她笑眯眯地爬到炕沿上坐了。
“这块布可真好看,正衬我老姑。”连蔓儿坐在炕沿上,说道。
连秀儿又看了连蔓儿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奶,你跟着我大伯他们去上任,以后就是官家的老太太,我老姑是官家的大小姐了。可比我们留在村子里的强百套。”
强百套,是三十里营子人常爱说的一句土话,意思等同于强百倍。
“你现在来说啥好话也晚了,强百套,强千套,也不带你去。”连秀儿就道。
连蔓儿忍不住心下暗笑。别说她不想跟去,别说她们已经分家出来了,就是没分家,她想跟着去,这些人就会带上她去吗?当然,如果想要个不用给工钱的大脚丫头,或许,还真能带她去。
她家现在有铺面、有田地,俨然是个小地主了。她放着这样的好日子不过,讨好她们去做丫头,当她是傻的吗。
“带不带我,老姑你说了不算。你还说我那,你自己个就一定能去成?我看啊,也就差一点,你就去不成。就是现在,你能不能去,都还两说着。”心里这样想,表面上连蔓儿却做出生气的样子,驳斥连秀儿道。
连秀儿立刻就怒了。
“我怎差点就去不成,怎就两说着了?”
周氏也将手里的尺头放下,扭过头来,有些不善地看着连蔓儿。
“我大伯去上任,日子怎就那么紧啊,非说那么紧,不能等着收完了庄稼再走,为的是啥?谁不知道,我爷心里对庄稼着紧。我爷要是一松口,留家里收庄稼,那以后再想去我大伯的任上,我看着就难。”
“庄稼人,像我们,就是苦大力挣点钱,还不够我花儿姐从手指缝里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