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洪玉实在看自已不顺眼,白石都想让他在酒店待着,自已去医院照料。找了家小诊所买了点止痛药,谭乐把药干吞着吃下连饭都没吃就往医院赶。经过昨晚的治疗,洪玉明显比昨天精神了不少,虽说明显比平日里多了些病态,可面色比起昨晚已是好了不少。谭乐提着从医院食堂里买来的粥和馒头,刚一进病房就差点被洪玉给骂了出来。他僵直着身体将食物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刚打开保温盒的盖子,就被洪玉伸手将粥全部泼翻倒在了谭乐的身上…滚烫的白粥冒着白烟,隔着衣服都觉得烫的皮疼。朱招娣赶忙抽了两张纸帮他将身上的擦干净,裤子上的这会已经渗透进去,烫的他背后都冒出了冷汗。“无论我做什么,身体总归是你自已的。”谭乐抽了张纸将手背上的粥擦干净,见姐姐又递来了湿巾,他接过随意的压在被烫红的地方,“拿你自已的身体来惩罚我们,受罪的还是你自已。”只可惜苦口婆心地劝说到了洪玉的耳朵里便变了味,车轱辘的话再度被她一遍遍的说了出来。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到逼死亲妈天理难容…后来说的累了,便是你父亲走得早,朱招娣更是个靠不住的,留下我一个孤寡老人在村里,还被流言蜚语说的抬不起头…一切全是你的错。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喜欢一个人就是错误了么?谭乐茫然…止痛药似乎也压不住头痛的感觉,谭乐刚伸手捏了捏太阳穴,便听见她又开始叨叨。“既然不耐烦在医院里照顾我,你不如趁早的滚回a市,反正你也都两三年不回家过年了,有你没你都是一个样!”中午的时候,洪玉办理了出院手续。医院同病房的两个人,这两天听了不少的热闹,甚至在谭乐在的时候都时不时的会拿他说嘴。这让洪玉难以忍受,所以身体刚一符合出院指标,边喊着要回家修养。谭乐原想找车送她回家,可洪玉肯,扬言自已哪怕是爬着回去,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对于一直守在一旁帮忙的白石,她的话更是难听的不堪入耳,她站在医院的门诊门口,几乎把毕生所记得住的脏话全给甩了出来。白石低着头看着鞋尖,平日里的猖狂模样一点也不见,时不时的还会想着帮谭乐解释两句。朱招娣也是无奈,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但凡敢靠近拉她一下立马就会被搡出去。那力气大的,甚至连她都怀疑昨天还病怏怏的母亲是不是刚刚才出了院。谭乐忍了又忍,终是支开了姐姐和白石,拉着洪玉去到医院的楼梯间里谈话。
他的比洪玉高了不止二十公分,可在洪玉面前却依旧看起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洪玉双手环胸,背过身死盯着医院楼梯间里张贴的宣传海报,像是一个长胜的将军。谭乐便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诉说着自已的想法。“一直以来,我都在拼尽全力希望达到所有人的预期。”“无论是您还是父亲,或是谭峰与黄丽的。”“希望领导看重我、老师夸奖我、同学喜欢我、父母爱护我…”“可无论怎样努力,我都无法做到…”“小的时候想不明白,总觉得是因为自已不够努力,无法让你们喜欢我,是我的问题。”“现在我明白了,真正喜欢或是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在乎他有没有达到你的预期,有没有按照你设想的人生走下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忘记那些条条框框,只要他开心、快乐,就够了。”谭乐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你们从没教会我什么是喜欢,或者什么是感情,我于你们的存在或许本身就只是用于‘传宗接代’或是‘还上辈子欠的债’的工具而已…”“可他不一样,我想好好的喜欢他,和他一直在一起…”“所以,无论您今后怎么想,我都不会再放在心上,您说我不孝子也罢,白眼狼也罢…”“总之,请别再逼我…” 多嘴谭乐的这一番话把洪玉说的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张了几次嘴,脑子里能反驳的不过是一些“我是对你好”,或是“你现在太年轻了还不懂”。只是这些话在谭乐面前,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了些。她看着谭乐,竟觉得他的模样比十二年前再见面时更加陌生。“你们两个违反人伦!”洪玉咬牙切齿的,原本就比同龄人衰老的面容看起来格外的狰狞。谭乐淡漠的看着她,眼神冷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今后每个月会按时给家里打生活费,如果您需要人照顾,我也可以给您安排保姆,如果您觉得实在是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您也可以选择搬到镇上住。”谭乐顿了顿,“我现在的钱买房子付首付不大够,不过给您租一个像样的三居应该不成问题。”“你就是在大城市里待得久了学了坏毛病,现在翅膀硬了也学会跟我叫板了。”洪玉奋力寻找着新的词汇,可无论哪句到了谭乐的耳朵里,都像是落在地上的棉花一般轻飘飘的。“我不会再因为您的任何举动做出改变,因为我无论如何都达不到您的要求。”谭乐站得笔直,丝毫不在乎楼梯间里时不时看向自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