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三言两语调侃她。孟温棠的脸憋的红彤彤,有些腼腆,并不适应这样上下打量的目光。“好了好了。”谢琳琳出声替她解围,“我看上班时间也要到了。你们怎么还不收拾东西?”又说起孟温棠的同学。“真羡慕你,世界大饭店有钱都不一定能进呢。你那同学什么来头啊?”孟温棠也一无所知。谁知道记忆里只会扎风筝的傻小子有朝一日也能成为有钱人。不过能在那个年代住上小洋楼的人,本身财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也许是谢琳琳提醒了她,孟温棠也想去见见世面,在群里发了个1。又痛失了好几个兼职的单子。信用卡这个月九号就要交款了,孟温棠想到又觉得头疼,不知道这笔不小的钱要怎么还。报上徐闻柝的名字,迎宾领着孟温棠上到六楼,带她到包厢门口。孟温棠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老同学没怎么变,热情和她打着招呼。她环视一圈房间,发现徐闻柝并没有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菜一盘接一盘的上来,摆满了一桌,可谓是满汉全席。怕大家吃不惯,徐闻柝点的都是关城本帮菜。服务生揭开锅,锅底冒着白花花的一团蒸汽。蒸汽完全散去之后才得见菜品全貌。蒸鸭被开膛破肚,腹腔里填上满满当当的食材,正是所谓的八宝鸭。小时候听过家乡人一句老话,如果说世界大饭店做的八宝鸭不是正宗的,那么全关城掘地三尺也找不出能做正宗八宝鸭的厨师。薛凯说:“闻柝说他临时有事,会晚来一些。叫我招呼大家先吃。”众人像饿虎扑食般动起筷子。一顿风卷残云过后,再等孟温棠定睛一看,鸭子连个身影都没见到,自己也只吃了一口,这一口就足够她舔好几次唇角回味。徐闻柝临时在家开了一场线上会议。会议结束时,天已经擦黑。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起身出门。薛凯问他,徐闻柝,拿十万块钱砸孟温棠出来,值吗?徐闻柝说值。你看孟温棠东躲西藏十来年,这不就被他砸出来了吗?推开门时,雷声在头顶低声嘶吼,冷风刺骨。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一场大雨。“我来晚了。”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徐闻柝推开包厢门。孟温棠混在人群里,连头也不抬,默默夹菜。只听见他们阿谀奉承着徐闻柝,说他才是真正的有钱不忘老同学。
分明刚刚不是这样,在他还没来的时候,孟温棠听见那群人说徐闻柝私底下一定做着什么非法买卖,不然怎么会这么有钱还摆阔。俨然一副嫉妒发酸的嘴脸。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徐闻柝还真是请了一群白眼狼。孟温棠在心底暗暗替他鸣不平。“温棠。”正发着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徐闻柝就站到她身旁,指了指边上的空位子。“我可以坐这里吗?”孟温棠心里一惊,强装着镇定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坐在她身边开始,像是天生带了一种磁力。孟温棠再也不能好好吃饭。她总会分神观察他的动作,他的一颦一笑。曾经住在小洋楼里,会给她扎风筝,像野狗一样带着她漫山遍野跑的少年不见了,徐闻柝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变成一个真正的大人,甚至找不到一点从前的影子。就像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普通同学。除了上学路上偶尔相遇,彼此之间并无交集。让孟温棠疑心,那个过去的徐闻柝是否真实存在过。可再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也许从她和所有人切断联系,孤注一掷去北方读书开始,他们就注定形同陌路。徐闻柝并没有怎么动筷子,他和同坐一桌的老同学叙旧。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金融名词,听得孟温棠头昏脑胀。果然这些有钱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本事,是孟温棠这般凡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的阶级。孟温棠如坐针毡,思索着如何开口离开。酒足饭饱之后,男人们就开始了他们的拿手好戏。天南地北夸夸其谈,听的人犯困。“要我说,k公司就应该把给吞并了,要想靠它自己打翻身仗,那就难咯。前年被k列入旗下的那个公司,不就是死灰复燃,现在开了好几家连锁店吗?”听着他宏大的叙述,徐闻柝不忍心出声反驳,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笑盈盈地抿下一口酒。心底却嗤之以鼻。也就在此时,孟温棠站了起来。“闻柝,我先回去了。家里的猫还没喂食,我怕它饿坏了。”“那我送你。”孟温棠连忙摇头:“不麻烦你了。”徐闻柝并没有听她的。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包厢。孟温棠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徐闻柝追了出来,在她身后喊。“孟温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吗?”脚步终于停住了。徐闻柝三两步就轻松追上她。狭小寂静的回廊里。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哗啦一声,蓄积一天的雨水终于松懈下来,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