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赤狄若真的去那边,至少可保珈蓝半年无战事,裴璃也可以悠闲自在的做她的大将军。
可是,赤狄走了,周临怎么办?
现下她才觉得周临可真的是个大麻烦,押运粮草两个月了还拖拖拉拉在路上,邸报昨日送达让她莫急,已经在日夜不停的赶了。
可据裴璃自己派去的探子来报,周临现下正好生躺在通河城避暑山庄里避暑。走两天歇三天,便是年底那人有心拖也走不到珈蓝。
于是她只得写信小心的去催周临的粮草快些,赤狄逼近急需粮草作战。
不然珈蓝的赤狄跑到雅塔去了,裴璃可真的没人陪她演戏给周临看,弄不好还得让他扣一口谎报军情的大锅下来。
于是裴璃在西北没日没夜的盼,一头盼着周临早点来,一头盼着赤狄千万别往塔雅跑。
九月十六夜,珈蓝城下起了雨。小雨雾蒙蒙地带来了寒意,后半夜从关防上下来的裴璃布靴里进水泡了半宿冷得有些发抖。
裹紧身上的大氅上马便奔去了珈蓝的张府,沉重的檀木门拉开小跑出来迎她的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奔到马下伸手迫不及待地去牵缰绳。
“阿姐,你回来啦!”
裴璃见小姑娘不管不顾的钻到马下,怕踩到她忙得扯住缰绳,嗔怒道:“塔塔,下次再这般莽撞地钻到马下来,小心我告诉大哥。”
“我晓得啦,阿姐,下次不会了。”
塔塔嘿嘿地眯眼笑,将马儿牵给一旁的仆人然后跟条小尾巴似的揽上裴璃的手。
“阿姐冷吧,是不是冻坏了。嫂嫂知晓你要来,半夜不睡觉在厅里备了白肉便锅等着呢。”
“真的?!”裴璃喜滋滋地搓了搓手,哈着气小跑进府。
可等她从屋里洗澡换过衣服后,忽的想起往后还会再冷便换了随行的副将前来交代他回营着人给关防将士送上御寒衣物,然后站在在廊下望着阴沉沉夜空默默叹了口气。
“阿姐……”
塔塔躲在窗下瞧了她半响,见穿着铠甲的将士急匆匆地走了,裴璃脸色又不大好。小声地唤了她一句,躲在墙后像只小猫儿一样。
“嗯?”裴璃回头,见她信步迎了上去,“嫂嫂叫你来唤我了?”
“嗯嗯,便锅好了,嫂嫂换你快些去吃。”塔塔挽了裴璃的胳膊往小厅去,走了几步脸色有些凝重心里揣了事。她想了想,拉着裴璃躲去墙叫小声道:
“阿姐,今天你若不来,明日我想我该会去军营寻你的。”
“嗯?!怎么了?”
小姑娘惴惴不安地绞着手,“阿姐,珈蓝城里好像有赤狄人。”
“什么?!塔塔,你怎么知道?”裴璃大惊道。
“今日,我同嫂嫂去茶肆,那里坐了几个粗布短襟的茶客。我不小心打翻茶杯弄脏衣服,许是嫂嫂替我整理时无意露出了我手腕上的烙印让那几人看见了,然后他们就一直跟着我。后来嫂嫂去同绸庄老板技术看货时趁她不在,那几个人竟上前来同我说话,用的还是胡话。我听不懂又太害怕,于是就跑开了。再出来时,他们已经不在了。”
塔塔将白日在珈蓝茶肆与绸庄所遇与裴璃仔细说来,之所以犹豫是否要告诉她是因为那几个人长得实在不像赤狄人,若不是他人跟上自己还咿咿呀呀地同她说话,塔塔也不会猜那些人是赤狄人。
她从小便被族人抛弃在山沟里,被狼叼进狼窝,是裴璃的父亲裴子柯一箭射杀了黑狼把那小娃娃从狼窝里捡出来,带回裴家养成十岁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裴父去世之后,家中无人,小姑娘也不好呆在军营中。裴璃便把她送来裴封身边,跟着他在张家从小宠着长大。
身上没有半分赤狄人的野蛮莽撞,在珈蓝身边又都是中原人所以不会说胡话,也听不懂。只有手腕上那只蝴蝶烙印记着她是一个赤狄人,若不是这只烙印那几个上前来同她说话的人,塔塔也不会往赤狄人猜,还会以为是草原荒漠里哪个部落的人又潜进了珈蓝里来了。
现下一听她的话,裴璃连吃便锅的心情都没有了,忙得回屋匆匆罩上还泛着冷气的铠甲,“塔塔告诉嫂嫂,军营里有事我先走了,便锅下次再吃。还有这几日没事不要出府,尤其夜里。”
“嗯,好。阿姐,你要小心。”
塔塔递上马鞭,裴璃急匆匆出了张府。裴封同张芷兰出来时只瞧见她骑马奔在寂静的大街上,刚下过雨珈蓝的夜空比往日都要透亮空旷,马蹄声哒哒踩在石砖之上好像踩在人心之上不由的为之牵动。
很快珈蓝城便戒严了,宵禁酉时街上禁止行人走动出城,珈蓝关防上增派了两百名巡逻兵不分日夜巡逻。
只是从这夜起,裴璃派出的探子一进入乌斯牧草原便是有去无回。她知道大战在际了,潜伏长达三个月之久赤狄人应该早已将珈蓝布防摸得一清而出,而她却连细作何时入城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