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走完没多久,苏瑾又来了,他摇醒闭眼装睡的苏池,喂他喝药。
他带来了热药,来驱苏池身体里的寒。
“肺为娇脏,外合皮毛,开窍于鼻,与天气直接相通,故外邪入侵,无论自口鼻而入,或从皮毛而入,均易犯肺而致病……”
苏瑾念叨着,有些怜惜道:“这咳嗽总也不好,人都没精神,那大夫真是个庸医,这点小病都治不好。”
这是苏瑾不懂,病的善后慢是正常的,琉璃请来的大夫是京城名医,把苏池的小命都拉回来了,还遭苏瑾指摘。
苏池小声替大夫辩解:“我本来就有些虚证,是要慢些调养的。”
他出事后不大与人交流,也不怎么理苏瑾。
苏瑾自言自语没想着苏池应话,有些惊喜忙道:“你说的是,是我关心则乱了。”
苏池:“…………”
这话真把苏池恶心够呛,心里想着自己这个模样不就是这对兄弟害的吗?怎么做了坏人又来当好人?
他是个心思轻的,脸上藏不住事。
苏瑾刚开心一点,又让苏池的表情弄得不痛快。
心里想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关心过人,素日里的宽厚待人也是习惯使然,真没惦记过什么人,结果苏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弄得人心里不舒服。
他又比苏瑜端庄,不可能见苏池表情不好说话不对就咬人嘴巴,心里有火之下,将喝完的药碗重重磕在床头柜上,阴着脸:“你也在这里养了快一个月了,花费了许多银子,需得再签五十两的文契。”
他说完真就逼苏池写了文契,然后拂袖离去,留下气得直哭的苏池。
本来接下来两年的日子不好过,苏瑾随口一句,又加了两年,苏池肺寒还没好,又开始肝郁。
有了苏瑜苏瑾两兄弟的折磨,苏池的病好得愈发慢了,过了一个最不开心的年。
直到开春,万物复苏,苏池才想开些,又因天气渐暖,身体舒服了,有了力气披着厚斗篷出门走走,看刚开的桃花。
苏府宅院很大,又是公卿之家,极尽富贵繁丽,处处都是雕梁画栋,三步一景。
苏池顺着院落与院落之间的小路走,看了一路的风景,心情大好,又听见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唱戏声,他被这悠扬婉转的歌声吸引过去。
瞧见一树粉红桃花下,一个素颜俏丽的年轻女孩拈着细长的手指柔柔唱着戏。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苏池不怎么听戏,却最爱《牡丹亭·游园》这一折。而这一折里又最爱这句话,这女旦戏腔极为惊艳,堪称直入人心。
苏池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碰动身边的枝丫,也惊动了唱戏的女子。
女子回眸,看见来的是个年轻好看的公子,也看呆了几秒,然后蹭地红了脸,羞得转身提着裙子跑了。
苏池捡起女子落荒而逃时落下的手帕,唤了几声也没唤住女子,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了一会儿,收好手帕慢慢往回走,到了屋里又魂不守舍,想着刚才的《牡丹亭·游园》。
过了两天,苏池敲开荣国府养了一班戏子的梨园院,见一个好看又俊俏的年轻公子来还手帕,开门的几个年轻女孩互相推搡着,笑嘻嘻地回屋子里把苏池那天见到的女孩拉了出来。
“怪道青莲那天回来魂不守舍,原是落了手帕,又落了芳心……”
她们说说笑笑,又手牵手溜了。
莫说手帕的主人羞得脸颊绯红,连苏池的脸都红得像个煮熟的虾子,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眼神轻轻落在青莲娇俏的桃花面上,又轻轻回避。
青莲美眸眨了眨,大着胆子道:“还不知道公子姓名,青莲来日登门道谢……”
苏池刚想说话,嗓子里又发痒了,止不住地咳嗽,直咳得撕心裂肺,脸颊潮红。
青莲心里一紧,忍不住将手帕又递给苏池,苏池强忍住摆了摆手没接过,他红了眼眶和鼻尖,眼神愈发湿润哑着声音:“我没事,老毛病了。”
青莲想了想从房里取了一瓶药膏给苏池,说这是润肺的膏方喝了会舒服很多。
梨园子弟最要紧这幅嗓子,膏方不一定能治苏池的病根但一定有效缓解干咳。
苏池接过药瓶,心里滚烫,愈发觉得青莲小意温柔,不由得想入非非,既告诉了青莲自己的名字,又说过两天再来感谢青莲。
青莲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美眸依旧含情脉脉,两人郎情妾意,气氛往暧昧的方向跑,拉都拉不回。
苏池回去的路上,一直呵呵傻笑,估摸着是以为自己的情缘来了。
此后一段时间,苏池没事就去找青莲玩,甚至偷偷私会,花前月下牵着女孩的小手散步。
苏瑾最近忙着春闱考试的事没时间来看苏池,只有苏瑜还像往常那般来烦苏池。
苏池厌烦他,赶又赶不走骂也骂不过,时不时还得被苏瑜欺负。
这一点跟他哥哥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