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悬念,宋钧凭借口碑与票房齐飞的文艺片《路亚在哪里?》收获凤凰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大奖,他的一席获奖感言将会场的气氛带到高潮。
人们沸腾了,他们欢呼、尖叫、鼓掌。热烈的掌声像浪涛般席卷全场,经久不息。望着几乎被闪光灯淹没的宋钧,顾维安由衷地为他高兴。
不可否认,这些年两个人一直暗暗较劲。顾维安上了杂志封面,宋钧就要上新闻头条;顾维安开发了新游戏,宋钧就要上映新电影;顾维安越来越有钱,而宋钧则越来越有名。
此时此刻,顾维安恍然觉得他们的争斗好似两个小孩子之间的置气,可不论谁输谁赢玩具将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电影节谢幕后,顾维安把轿车缓缓驶出车库,准备回家。
宋钧拦住他,下巴一扬挑衅道:“跑一圈怎么样?”
夜色掩映下,两辆轿车像离弦之箭朝一个方向同时飞驰而去。
两个男人凭栏眺望,江风不停吹拂着平静的江面,水波涟漪间将阳光反射到各个角落,像是撒了一把碎了的金箔,闪亮而耀眼。整个天空已经从浅灰色慢慢变得明亮通透,金色的光源,慢慢从温暖变得灼热而刺眼。
“接着!”顾维安应声接住啤酒,“刺拉”一声拔掉拉环。
咕咚咕咚,雪白的泡沫揉碎在唇齿间,舌尖回荡着酸涩的韵味。
“是不是很久都没这么痛快地喝过啤酒了?”宋钧将双手搭在栏杆上,神色近乎安宁,暖黄的晨曦濡湿了他半副身子。
顾维安后背抵着栏杆,摸索出一根万宝路香烟,吞云吐雾抽起来。
半响,顾维安摁灭了烟头,慢条斯理回答:“高一的时候,我们好像也骑单车比过一次,我还输给你一打雪碧。”
“对!”宋钧笑得开怀,“那滋味透心凉,心飞扬。”
“为一打雪碧你骑车摔断了右腿;为一场赛车你刮花了几百万的跑车;为一个女孩你还要和我赌十年的气吗?”顾维安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同时伸出右手平静地说:“我见过她,现在她过的很好,身边有人陪着。所以,我们讲和吧!”
“哈哈哈……”宋钧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大笑,仿佛对方刚刚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笑得越来越厉害,眼泪几乎要流出来,最后他用双手捶打护栏,以克制自己不继续笑下去。
“顾维安,你知道吗……”宋钧的气流慢慢顺畅“我t最讨厌你的虚伪!当年我和你绝交不是因为你抢了陆双成,而是因为你t根本不喜欢她!”最后几个字是气正腔圆吼出来的。
“我不喜欢她,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就凭你插足了我们的感情?”原本温润的眼神霎时像雪亮的刀子。
“其实你很在乎,对啊,这才是我认识的顾维安!”宋钧似乎很享受旧友的怒意,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当时我并不知道你们在交往所以严格来说不算插足。不过说实话,即使我知道也无所谓。”
东方既白,柔光孕育下的城市渐渐苏醒。汽笛吹响号角,一艘艘满载货物的巨轮鱼贯而行驶出港口,几只海鸥盘旋在游轮上空,时而俯冲,时而上扬。
“我不喜欢你,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不是因为你哪里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完美了,完美的几乎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待人温和有礼,能谅解别人一切的过错。但你从来不是喜欢才做,而是别人喜欢所以才做。”宋钧说。
他的情绪没有起伏,声调也超乎寻常的平静。一缕短发挂在他平静光滑的前额上,从那覆盖着鬈发的额角上不时散发出男孩子般的活泼气息。
宋钧的话语仿佛一条冰冷的河流,让顾维安感到溺水的窒息。
他唇角牵出一个短促的冷笑,苦涩又凄凉。
顾维安永远戴着一张面具,不是因为他要戴起来,而是因为别人要看着他这样戴着,除去了脸谱他会是谁呢?
顾维安打从记事起,有着良好修养的父母就开始告诉他:一个好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不可以大声哭闹,对人要彬彬有礼,多做益智游戏……
他按照要求去做并且惊讶地发现自己富有天赋,从小到大俘获别人的欢心总是很容易。
顾维安学习成绩优异,懂礼貌,多才多艺,乐于助人,他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的典范、老师们的宠儿、同学中的明星。但是比同龄人成熟的心智让他轻而易举地看破属于成人的伪善同时厌倦孩子的幼稚,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尽力扮演一个乖巧的角色。
十二岁时他从书房的角落里偶然发现一本童话故事书。
扉页残破不堪,陈年的灰尘呛得他满脸通红。仅仅是出于天性的好奇,顾维安强忍着肮脏一页页翻下去。
故事讲述的是一位独居在孤岛上的博士想创造一个世间最完美的男孩。
于是,博士耗费数十年光阴赋予了男孩聪慧的大脑、天使般的容颜、百灵鸟的嗓音……然而博士没来的及完成最后一步——给男孩一颗赤子之心,便溘然长逝。
男孩离开博士的城堡看见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他与鸟儿比歌喉,他与花草共舞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