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
听闻沈温许的话,顾玉宁停顿在卧室中央,他没有什么事情能和沈温许聊,更不知道自己该和这名近四年没见过面的哥哥聊什么,但一想到那间令他无法喘息的房屋,顾玉宁脊背发抖,硬着头皮说:“哥哥,我……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睡吗?”
说完,他甚至不敢看向沈温许的眼睛。
很狼狈吧?
但顾玉宁已经别无他法了。
他们的养父,江之酌和沈逸只在沈温许面前,才会稍微遮掩、收敛些。
顾玉宁微低着头,那张素来笑得明媚的脸被黑发遮盖,无端端让人感到一丝阴郁。
他不应该这样的,至少在沈温许眼中,不应该是这样。
“……”
“为什么?”感情告诉沈温许他不该这么冷漠,他应该答应,但理智却让他把这句话说出口,像是下一秒就要拒绝一样。
顾玉宁鼻头发酸,他低着头,像是要哭了,声音很闷很闷,“哥…你别这么凶……”
曾经,在沈温许面前,顾玉宁从来都是自在且幼稚的,因为沈温许会帮他解决前路遇到的一切危险和困难,在顾玉宁今天来找沈温许之前,他甚至没有想过沈温许会拒绝他的可能。
哪怕……哪怕在父亲和爸爸眼中,他充当着极为糟糕的替身角色,但顾玉宁知道,沈温许不会,沈温许不会这么看他,只有沈温许不会。
——很委屈吗?
沈温许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目光平静地在顾玉宁身上不断打量着,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尾,也看着他裸露的皮肤上,那些刺眼又令人生厌的痕迹。
但这些,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顾玉宁没有哭,他只是有些喘不上来气。
耳边养父夸赞他与沈温许相似的话语一点点变得清晰,迫使顾玉宁在沈温许面前只能低着头,像一件被人扔在污泥里,浑身脏兮兮的玩偶。
“哥……”过于安静的氛围让顾玉宁感到不适,他顿了顿,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不、不答应的话,也没关系……”
他就是想暂时逃避一下那些痛苦而已,沈温许不答应的话,也没有关系。
“可以留在这里。”沈温许说,“我没有拒绝你。”
一时间,顾玉宁惊讶地抬起头。
头顶晃眼的灯光将沈温许冷峻的五官照得更加立体,他身上穿着的同样是一件白衬衫。
卧室里,跟他一样衣着的顾玉宁显然注意到了这点,分明两人身上是同一款衣物,但沈温许就是要比顾玉宁显得更加引人注目。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顾玉宁原本并不在意,可这一年多的变相囚禁,已经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困在了“沈温许”这三个字上,眼下,看着面前依旧清冷出尘的哥哥,满身狼狈的顾玉宁扯了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眼泪就这么突然掉下。
顾玉宁垂着头,努力压制自己心中阴暗的想法,哑着嗓子对沈温许说了声“谢谢”,随后想起他的洁癖,无措道:“我、我洗过澡了……”
“嗯。”
沈温许眸色淡淡,在顾玉宁敲响门之前,他正在处理自己公司的事务。床头柜上,笔记本未熄灭的屏幕里全是密密麻麻中文混杂着英文的资料。
顾玉宁没有多看,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像几年前跟沈温许一起睡时一样,躺上去蒙住了脑袋。
终于,在这将近一年的时光里,于今晚,他获得了一丝难得喘息的余地。
晚上十一点整。
沈温许房间里的灯光已经暗下。
迷迷糊糊睡着的顾玉宁贪恋身旁的温暖,从一开始地伸手,到后来整个人霸道的将自己嵌入沈温许怀中。
“……”
黑暗里,刚睡下的青年睁开双眼,眸中带着疲惫和茫然地搂着怀中变大了一号的弟弟,不等沈温许反应过来,就到听门外隐隐传来一道脚步声。
不急促,反而漫不经心的,像是知道自己偷跑的猎物藏在哪里似的。
“叩、叩、叩”敲门声不紧不慢。
沈逸刚从书房出来,就找到了这儿,他隔着一扇门缓声问道:“温许,玉宁在你这里吗?爸爸找他有些事。”嗓音一如他以往展露在外人那般的优雅温润。
一墙之隔。
沈温许抱着靠在自己颈窝处的顾玉宁,轻轻抬手捂住他的耳朵,没有对门外的养父做出回答。
从四年前那场成年宴上,沈温许就看清了自己这两名养父温文尔雅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恶心内里。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离开,这一切就会归位原位。
但沈温许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把手伸向了顾玉宁身上。
漆黑室内,沈温许那张令人惊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角眉梢都透着冷意。门外,沈逸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急不缓,“温许,要是玉宁睡着了的话,麻烦你明天告诉他一声,他放在书房里的玩偶不小心被父亲打碎了,让他不要